李 芝
蘭
香 港
城 市 大
學 公 共
及 社 會
行 政 學
系
九 七 年 一 月 七 日 ， 本 地 報 章 兩 則 有 關 中 國 大 陸 的 報 道 ：
一 為 《 人 民 日 報 》 秘 書 長 朱 新 民 表 示 ， 《 人 民 日 報 》 將 於 九 七 年 七 月 一 日 始 出 版 華
南 版 ， 發 行 地 區 包 括 香 港 和 澳 門 、 廣 東 、 廣 西 及 海 南 島 。 目 的 是 加 強 黨 中 央 向 華 南 地 區 傳 達
訊 息 的 能 力 ， 和 擴 大 《 人 民 日 報 》在 香 港 的 影 響 力 。 朱 新 民 並 指 出 ， 華 南 版 的 報 導 必 須 客 觀 真
實 ， 對 社 會 有 益 ， 即 使 是 反 對 中 央 政 策 ， 以 至 包 含 台 獨 言 論 的 新 聞 ， 只 要 符 合 「 客 觀 真 實 、
對 社 會 有 益 」 的 原 則 ， 均 可 報 導 。
同 一 天 ， 另 一 則 報 導 謂 ， 曾 經 負 責 執 行 世 界 銀 行 對 中 國 農 村 政 策 貸 款 的 中 國 農 村 發
展 信 託 投 資 公 司 ， 已 被 國 務 院 下 令 關 閉 。 報 導 指 出 ， 國 務 院 曾 對 各 主 要 傳 媒 「 打 招 呼 」 ，要 求
不 對 外 透 露 中 農 信 被 關 閉 的 消 息 ， 但 「 紙 包 不 住 火 」 ， 有 關 消 息 在 深 圳 傳 開 ， 使 原 已 疲 弱 的
市 場 再 度 重 挫 。
第 一 則 報 導 ， 《 人 民 日 報 》 高 層 間 接 承 認 若 要 擴 大 黨 報 在 香 港 的 影 響 力 ， 若 要 加 強
黨 中 央 對 華 南 這 塊 「 偏 遠 之 地 」 「 下 達 」 訊 息 的 能 力 ， 關 鍵 在 於 「 客 觀 真 實 」 地 報 導 各 種 社
會 現 象 。 即 使 是 反 對 中 央 政 府 政 策 以 至 台 獨 的 言 論 ， 只 要 報 導 是 客 觀 真 實 的 ， 便 可 被 包 括 在
黨 報 內 。
假 如 報 導 真 確 ， 而 且 朱 新 民 的 說 話 能 夠 在 半 年 後 出 版 的 《 人 民 日 報 》 華 南 版 落 實 ，
不 啻 是 中 國 人 之 喜 ， 港 人 之 喜 ， 更 是 中 國 執 政 黨 共 產 黨 之 喜 。 打 破 積 箇 的 原 來 本 色 ， 即 為 「
客 觀 真 實 」 。 只 要 辦 報 者 能 恪 守 這 個 原 則 ， 縱 使 由 於 不 同 辦 報 人 背 景 信 念 不 一 ( 或 資 本 家 或 工 人 或 政 府 ) ， 使 他 們 對 報 導
的 選 取 有 所 側 重 ， 亦 與 「 客 觀 真 實 」 相 距 不 遠 。
問 題 是 ， 目 前 在 中 國 大 陸 ， 主 調 仍 未 能 樂 觀 。 第 二 則 報 導 引 證 了 這 點 。 政 府 往 往 用
種 種 名 目 ， 來 限 制 阻 撓 客 觀 真 實 報 導 。 但 是 ， 真 實 並 不 會 因 為 未 被 報 導 ， 未 受 承 認 而 變 成 虛
假 ， 要 發 生 的 效 應 還 是 會 發 生 的 。 經 常 出 現 的 情 況 是 ， 壓 制 和 阻 撓 只 令 原 想 避 免 的 惡 果 出 現
得 更 多 ， 就 如 以 紙 蓋 火 ， 火 燒 更 旺 。
從 資 料 檔 找 出 北 京 《 經 濟 日 報 》 九 四 年 初 對 河 南 開 封 的 系 列 報 導 。 河 南 開 封 市 乃 北
宋 和 金 朝 的 首 都 ， 解 放 後 該 市 經 濟 實 力 在 河 南 省 內 一 直 屬 前 列 ， 八 十 年 代 後 期 開 始 明 顯 滯 後
。 報 導 指 出 落 後 關 鍵 乃 開 封 人 民 及 領 導 幹 部 均 太 保 守 ， 思 想 陳 舊 ， 框 框 太 多 ， 缺 乏 居 安 思 危
開 拓 創 新 的 魄 力 ； 以 致 縱 使 中 央 公 布 了 新 政 策 ， 也 會 因 為 害 怕 尺 度 拿 不 準 ， 求 穩 怕 變 的 隋 性
而 少 用 遲 用 政 策 ， 更 不 必 說 開 創 拓 新 ， 從 舊 體 制 舊 政 策 的 框 架 中 找 出 新 天 地 了 。
最 關 鍵 的 是 ， 人 們 往 往 不 懂 得 解 除 限 制 ， 往 往 出 於 良 好 意 願 ， 將 大 批 的 規 條 來 規 限
自 己 和 他 人 。 思 想 未 解 放 的 人 ， 不 會 想 到 最 佳 治 理 之 道 在 於 人 人 自 理 ， 對 上 他 要 等 指 示 ， 對
下 他 則 要 發 指 示 ， 當 未 等 到 上 面 指 示 時 下 面 又 蠢 蠢 欲 動 ， 唯 一 的 做 法 便 只 能 是 遏 制 了 。
資 深 退 休 國 內 新 聞 工 作 者 穆 青 在 評 論 故 鄉 開 封 落 後 時 說 ： 「 有 人 說 ， 要 把 農 民 推 向
市 場 ， 其 實 ， 根 本 不 用 你 推 ， 他 們 奔 向 市 場 的 幹 勁 大 著 哩 ！ 只 要 不 去 限 制 他 們 就 行 了 ？ 放 手
讓 他 們 幹 ，他 們 神 通 廣 大 ， 威 力 無 窮 ！ 仍 有 人 不 放 心 ， 這 不 是 解 放 思 想 的 問 題 是 甚 麼 ？ 」
前 些 日 子 筆 者 乘 聖 誕 假 之 便 到 越 南 胡 志 明 市 ( 原 西 貢 ) 遊 覽 。 同 樣 作 為 一 個 在 改 革 中 的 社 會 主 義 國 家 ， 越 南 的 言 論 自 由 和 新
聞 報 導 素 質 便 比 中 國 走 前 了 許 多 。 越 南 的 中 英 文 黨 報 都 有 詳 盡 的 本 國 及 國 際 新 聞 ， 語 言 精 練
客 觀 ， 排 版 設 計 均 具 專 業 水 準 ， 一 段 置 於 頭 版 的 新 聞 報 導 胡 志 明 市 人 委
( 相 等 於 中 國 的 人 民 政 府 ) 質 詢 市 政 府 各 部 門 的 會 議 ， 詳
細 列 出 各 項 有 關 議 題 內 容 及 各 部 門 回 覆 的 期 限 ( 二 個 月 內 ) ， 具 年 、 月 、 日 ， 令 讀 者 一 目 了 然 。 這 跟 中 國 大 陸 新 聞 匱 乏 ， 小 道 消
息 漫 天 飛 的 情 況 對 比 強 烈 。
有 說 處 於 中 國 大 陸 猶 如 處 於 風 眼 ， 一 片 沉 靜 ， 實 則 蘊 藏 無 限 兇 險 。 人 為 刻 意 的 箝 制
最 多 換 來 短 暫 的 安 寧 ， 紙 蓋 於 以 上 ， 火 光 稍 暗 後 ， 火 燄 必 穿 紙 而 出 ， 而 且 愈 燒 愈 烈 。
思 想 解 放 ， 在 於 因 勢 利 導 ， 讓 火 自 然 燃 燒 ， 發 火 發 熱 ， 舉 觀 照 明 ， 人 民 自 然 得 益 。
尊 重 事 實 ， 尊 重 人 民 的 選 擇 ， 這 適 用 於 新 聞 報 道 的 原 則 ， 又 不 限 於 適 用 於 中 國 大 陸 ， 也 當 然
適 用 於 香 港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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